莫言说:
“我对史铁生满怀敬仰之情,因为他不但是一个杰出的作家,更是一个伟大的人。如果中国作协只养一个人,那也该是史铁生。”
读者表示:
“年整个中国文坛没有文章,只有《我与地坛》立着。北京可以不去长城,不去十三陵,但一定要去看一看地坛。”
那么,史铁生为何能让莫言佩服的五体投地?《我与地坛》又究竟写了什么?
史铁生与父母01
年,史铁生出生在北京一个知识分子家庭。
他的父亲是林业部的干部,母亲是一名会计。
在良好家庭的熏陶下,史铁生从小就是“别人家的孩子”。
1岁那年,他以名列前茅的成绩考入清华附中,作文次次拿第一名。
如果不出意外的话,他会拥有远大前程。
然而,如火如荼的上山下乡运动,影响了一代青年人的命运。
18岁的史铁生怀着一腔热血,积极响应国家号召,报名去陕北农村插队。
母亲不安地劝阻:
“你患有先天性腰椎裂柱病,不能长期劳动。”
可史铁生少年意气,兴高采烈地和同学们出发了:
“我要走了,插队去!我总觉得好运气在等着我,总觉得有什么新鲜、美妙的事向我走近了!”
未料年后,史铁生因为受寒受凉,腰腿时常疼痛、软绵绵的,不得不返京治疗。
为了照顾史铁生,他的父亲从云南返回北京,并且专门调换了工作,由林业部的干部变成一个小眼镜厂的职员。
而母亲申请调回北京没能得到批准,她只能一再请假,因此被停发了工资。
之后,史铁生住了一年院,他每天盼望着奇迹发生:
几梦昆仑跨铁骑,醉酣血酒啖残敌。
何时复我男儿骨,扯去囚衣试铁衣。
可惜,命运跟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,住院的结果竟然是双腿瘫痪。
“我活到最狂妄的年龄上忽地残废了双腿。”
史铁生02
年,22岁的史铁生出院回家,回到了他那间不足六平方米的小屋里。
他的情绪陷入低谷,几次想要结束生命:
一次,他吞下一整瓶药,疼得在床上打滚;
又一次,他一把摸向电源,试图触电自杀。
当史铁生跌入生命的迷途,母亲深沉温婉的爱无异于一座明亮灯塔。
医院已经明确表示,史铁生的病目前没办法治,但母亲不放弃,她到处找大夫,打听偏方。
她总能找来些稀奇古怪的药,让儿子吃、喝,或者是洗、敷、熏、灸。
时间长了,史铁生发脾气道:
“别浪费时间了!根本没用!”
母亲却小声、坚定地说:
“再试一回,不试你怎么知道有用没用?”
眼儿子在家待着越来越糟,父亲找人自制了一部轮椅——
由两个自行车轮、两个方向轮和几根废弃的铁窗框组成。
母亲为了史铁生坐得舒服,还亲手缝制了坐垫和靠背,再求人装上支架,撑起面板,“书桌、饭桌乃至吧台就都齐备”了。
有了这部轮椅,史铁生才算获得了一点点新生的感觉。
在母亲的陪伴下,他摇着轮椅多次出入劳动局、知青办,想要找到一份正式工作。
母亲总是赔着笑脸说:
“同志,我这孩子打小就聪明,他坐在轮椅上也可以胜任很多工作的。”
未料,负责的同志有一天说了一句:
“全须全尾儿的还分配不过来呢!”
敏感的史铁生一听,从此再也不去找他们了。
0
从那以后,史铁生每天发疯一样摇着轮椅去地坛。
从地坛回来,又中了魔似的什么话都不说。
地坛地处北京安定门外,它始建于年,是中国现存的最大祭地之坛。
史铁生一天到晚耗在这园子里,把轮椅椅背放倒,坐着或是躺着,看书或者想事。
他老是在想:
“要不要去死?”
而母亲一次次把他送出门,一次次站在自家院子里心神不定。
她惴惴不安地猜测着儿子的想法:
儿子今天是否有赴死之念?
儿子今天是否断了死的念头?
一天,史铁生摇车出去,突然有事返回,看见母亲仍站在原地的身影。
“还是送我时的姿势,望着我拐出小院去的那处墙角。”
母亲既忧虑儿子的病情,又紧张防备着他的自杀,云南的工作单位还在催着她回去,她内心的焦急、痛苦丝毫不比儿子少。
在种种重压之下,母亲病了,她常常肝疼得整宿整宿翻来覆去地睡不了觉。
遗憾的是,彼时史铁生自顾不暇,哪能体谅和理解母亲的心情?
母亲一天之中,好几次去寻找儿子,就为了看到他平安。
当她看到儿子好好地在园子里,就悄悄转身回去。
可有时,史铁生故意躲起来,不让母亲找到。
他躲在茂密的树丛里,看见母亲一脸痛苦与惊恐,步履茫然又急迫,一遍又一遍地,穿梭于地坛。
“我看见过几次她的背影,我也看见过几回她四处张望的情景。她视力不好,端着眼镜像在寻找海上的一条船。”
倔强的史铁生就是不肯开口喊母亲。
“我不知道她已经找了多久还要找多久,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决意不喊她。”
直到多年后,史铁生回忆此事悔之不及:
“我真想告诫所有长大了的男孩子,千万不要跟母亲来这套倔强,羞涩就更不必,我已经懂了可我已经来不及了。”
04
因为身体的残疾、病痛的折磨,史铁生经常无故发脾气、砸东西。
“望着望着天上北归的雁阵,我会突然把面前的玻璃砸碎;听着听着李谷一甜美的歌声,我会猛地把手边的东西摔向四周的墙壁!”
这时,母亲便悄悄地躲出去,竖起耳朵听屋里的动静。
当一切恢复沉寂,她又悄悄地进来,眼边红红的:
“听说北海的花儿都开了,我推着你去走走。”
母亲喜欢花,可自从儿子的腿瘫痪以后,她侍弄的那些花都死了。
其实,史铁生每次乱发脾气后,又会感到内疚与自责。
这种陷入道德与现实之间的两难处境,让他苦不堪言。
在痛苦中,他会崩溃地捶打着两条腿,嘴里喊着:
“我可活什么劲儿!”
母亲便一下子扑过来抓住他的手,哽咽着说:
“咱娘儿俩在一块儿,好好儿活,好好儿活……”
7年秋日的一天,母亲对史铁生说:
“北海的菊花开了,我推着你去看看吧。”
她憔悴的脸上现出央求般的神色。
史铁生于心不忍,终于答应了:
“什么时候?”
母亲小心翼翼地征求意见:
“你要是愿意,就明天?”
史铁生勉强答道:
“好吧,就明天。”
母亲一听喜出望外,高兴得一会儿坐下,一会儿站起:
“看完菊花,咱们就去仿膳,你小时候最爱吃那儿的豌豆黄儿。还记得那回我带你去北海吗?你偏说那杨树花是毛毛虫,跑着,一脚踩扁一个……”
说到这里,她吓得立马闭嘴。
对于跑和踩一类的字眼,她比儿子还敏感。
于是,母亲又悄悄地出去了。
她这一出去,就再也没回来。
史铁生与母亲05
那天下午,母亲突然大口大口地吐血,被丈夫医院。
经诊断,系肝硬化所引起的大出血。
史铁生犹如遭遇晴天霹雳,他一直都不知道,母亲的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!
他眼睁睁看着三轮车远去,也绝没有想到那竟是永远的诀别!
住进重症病房的母亲,还挣扎着叮嘱正上初中的女儿史岚:
“照顾好哥哥。”
不久,母亲撒手人寰,年仅49岁。
临终之前,她的最后一句话是:
“我那个有病的儿子和我那个还未成年的女儿……”
母亲去世后,家庭的重担全部压在了父亲的肩上。
为了补贴家用,也为了走出丧母之痛,史铁生决心到街道生产组工作。
当他来到老庙旁边的生产组,看到一群老头老太太正在屋前的太阳地里劳作,心里五味杂陈:
“为了混口饭吃,我不得不混迹于一群老头老太太中间吗?”
老人们忽地看到一个摇着轮椅的年轻小伙子,也都纷纷停了手里的活儿。
史铁生自尊心作祟,又忍不住打退堂鼓。
这时,一个大爷露出一口残牙,笑着招呼他道:
“怎么着爷儿们?来吧!甭老一个人在家里憋着!”
这些饱经沧桑的老人,没问史铁生的腿怎么了,只是鼓励他参与到外面的世界来。
从那以后,史铁生每天摇着轮椅过来干活,日复一日地辛苦劳作——
在仿古家具上画画,每月挣十几块钱。
闲暇时,他仍然去地坛看书、想事。
终于有一天,史铁生想明白了:
“一个人,出生了,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,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;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,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,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,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。”
这番关于生死的格言,几乎成为史铁生流传最广的一句话。
既然看穿了死是一件无须乎着急去做的事,是一件无论怎样耽搁也不会错过的事,剩下的就是怎样活的问题了。
他想啊想,又想明白了:
“我为什么还想活呢?因为我还想得到点儿什么,比如说爱情,比如说价值感之类。”
那么,如何实现自己的价值感呢?
他决定——写作。
06
年,史铁生以街道生产组的日常生活为灵感,开始创作短篇小说《午餐半小时》。
《午餐半小时》以工人们午餐时间的生活情状为表现对象,拉拉杂杂、随心所欲地描写了工人们的闲暇时光。
这小说不仅写成了,还发表了,史铁生高兴地一整宿没合眼!
年,妹妹史岚推着史铁生去北海看菊花。
看着秋风中正开得烂漫的花儿,史铁生突然领悟到母亲临终前没有说完的话。
他告诉妹妹:
“我俩在一块儿,要好好儿活……”
回到家,史铁生百感交集,写出了纪念母亲的散文《秋天的怀念》。
这篇散文情感真挚,深深地打动了读者的心。
年,史铁生以早年在陕北的插队生活为素材,创作出了短篇小说《我的遥远的清平湾》。
在小说里,他以自己的健康状况为线索,通过村民对自己的关怀行为,渐次呈现出了清平湾的人性之美。
《我的遥远的清平湾》获得了该年度的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,让史铁生正式登上文坛!
5年,史铁生又写出短篇小说《命若琴弦》——
一老一少两个瞎子,每人带一把三弦琴,说书为生。
老瞎子的师傅曾在50年前,传给他一张药方:
“只要你弹断一千根琴弦,再照着药方抓药,眼睛就能看到了。”
未料,当他弹断第一千根琴弦之后,竟然发现师傅给他留下的药方是一张白纸!五十年来所积攒下的希望也在瞬间如梦化泡影!
一开始,老瞎子觉得遭受蒙骗极度痛苦,每天质疑命运的居心叵测。
但渐渐地,他接受了自己的命运,并且“怀恋起过去的日子,才知道以往那些奔奔忙忙兴致勃勃的翻山、赶路、弹琴,乃至心焦、忧虑都是多么快乐!那里有个东西把心弦扯紧,虽然那东西原是虚设。”
于是,当小瞎子对人生失望之时,老瞎子把这一药方传给了他——
在无边无际的绝境中,人需要找到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,找到支撑生命的那根弦!
《命若琴弦》看似是两个瞎子寻找人生意义的故事,实则是史铁生从迷茫中醒悟过来的实证。
这篇小说也成为史铁生文学创作上的一个分水岭,从此他的创作视角开始向内转:
“我发现,人的心魂深处其实比外界更丰富,也更无奈、更辽阔,更有的可写。”
陈希米史铁生07
《命若琴弦》发表后,史铁生成为无数人的精神偶像。
其中,一个叫陈希米的西安姑娘,她因为身体上的残疾——右腿略有残疾,平日里架着一只拐,对史铁生的文字产生强烈的共鸣。
一天,她鼓足勇气给史铁生写了一封信。
没想到,史铁生很快回复她了!
两人在通信几年后,确定了彼此是对方的灵魂伴侣。
9年,28岁的陈希米来到北京,与8岁的史铁生喜结连理。
陈希米史铁生
婚后,这对夫妻的每一张照片,几乎都是笑着的。
这种坦荡又率真的笑容,在成年人的脸上已经很少能看见了。
史铁生的朋友们都忘不了陈希米的笑:
“那是天使的笑,是那种忘忧的笑、忘我的笑、来去自由的笑、让看见的人也喜悦的笑……有了她的笑,那个凝重的史铁生再没有装扮殉道者的理由和必要了。”
陈希米史铁生
陈希米不仅是史铁生的灵魂伴侣,还成为他的秘书、护士兼生活助理。
她把史铁生照顾得无微不至,使史铁生无后顾之忧,专注于文学创作。
婚后第2年,史铁生灵感迸发,写下《我与地坛》,震动文坛!
08
多年来,地坛对于史铁生来说,已然成为了极具象征意味的精神家园。
“十五年了,我还是总得到那古园里去,去它的老树下或荒草边或颓墙旁,去默坐,去呆想,去推开耳边的嘈杂,理一理纷乱的思绪,去窥看自己的心魂。”
一天,史铁生在地坛读书,听见两个散步的老人说:
“没想到这园子有这么大。”
听到这话,他不禁放下书:
“这么大一座园子,要在其中找到她的儿子,母亲走过了多少焦灼的路。我头一次意识到,这园中不单是处处都有过我的车辙,有过我的车辙的地方也都有过母亲的脚印。”
又有一天,史铁生在地坛碰见一个老太太。
老太太跟他聊天:
“你不记得我,我可记得你。有一回,你母亲来这儿找你,她问我您看没看见一个摇轮椅的孩子……”
史铁生一下子回想起母亲“仍站在原地”的身影、前来地坛寻找的“背影”,纷纭的往事瞬间涌现出来!
想到母亲辛苦了一辈子,却没能亲见自己的前途和幸福,史铁生心里就解不开:
“母亲为什么就不能再多活两年?为什么在她儿子就快要碰撞开一条路的时候,她却忽然熬不住了?莫非她来此世上只是为了替儿子担忧,却不该分享我的一点点快乐?她匆匆离我而去时才只有四十九岁呀!”
正是因为这份无从尽孝的内疚和痛悔,思念母亲、追忆与母亲有关的点点滴滴,成为史铁生创作中的一个重要主题。
年,在悔恨歉疚和苦难痛楚中不知涅槃了多少次,史铁生写下了血泪交横的、长达字的散文《我与地坛》。
地坛只是一个载体,而文章的本质是一个绝望的人寻求希望的过程,以及对母亲的思念。
史铁生用细腻的笔触,讲述了母亲的苦难与伟大,讲述了什么叫“可怜天下父母心”,什么叫“子欲养而亲不待”的悔恨。
当《上海文学》的编辑姚育明,收到史铁生这篇厚厚的稿子,她如获至宝:
“这篇稿是史铁生用生命的苦难和坎坷作基石的,字字句句都是感悟!
这是一个被命运打倒最终又站立起来的人与一座古园的故事。
也可以说是一个人与一群人的故事,其中最感人的是作者的母亲,那个独自吞食痛苦却努力扶持儿子的母亲。”
编辑部当即决定,将《我与地坛》刊发于年的第一期,为此还不惜撤下了一篇别的稿子。
《我与地坛》发表后引起巨大轰动,奠定了史铁生在当代文坛的地位。
之后,《我与地坛》的第一章和第二章被纳入高中教材中,鼓励了无数受病痛折磨和烦恼困惑的人。
甚至有读者说:
“年整个中国文坛没有文章,只有《我与地坛》立着。
到北京可以不去长城,不去十三陵,但一定要去看一看地坛。”
09
尽管史铁生爱情事业双丰收,可他病弱的身体却一再出来捣乱。
进入90年代以后,他的健康每况愈下,相继被查出多种疾病:
肾病、尿毒症、脑溢血。
按他自己的说法是:
“职业病人,业余写作”。
饶是如此,史铁生还是凭借着强大的自律与毅力,写出了长篇小说《务虚笔记》。
这部小说之于史铁生的意义,就好比《白鹿原》之于陈忠实、《废都》之于贾平凹、《活着》之于余华。
年,史铁生开始以血液透析进行治疗,“把全身血都抽外边一罐儿里,洗一遍,弄干净了再搁回去。”
因为毒素都淤积在血液里,他经常昏昏沉沉。
于是,每次透析结束后的隔天上午,他就趁着大脑还算清醒,抓紧时间写上两个小时。
正是这样的两小时、两小时的积累,史铁生用四年时间完成了随笔集《病隙碎笔》。
年,继《务虚笔记》与《病隙碎笔》后,史铁生又出版了他的第二部、同时也是最后一部长篇小说《我的丁一之旅》。
以上三部作品,让史铁生屡获文坛大奖,名望如日中天。
然而,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。
10
年12月0日,死亡这一盛大的节日终于降临。
这天下午6点,史铁生因突发性脑溢血陷入昏迷,医院。
医生说,史铁生的身体已经失去了抢救的可能。
陈希米不得不含泪去办理丈夫的器官捐献手续。
这是史铁生早就留下的遗嘱:
“死后捐献遗体。”
按照医学常规,捐献需要在呼吸停止的15分钟之内进行,否则将会影响器官的功能。
晚上9点半,医院太过嘈杂,医院。
未料,医院并不具备器官移植资质。
于是,在凌晨2点,史铁生又医院。
在微弱的呼吸中,史铁生硬是挺了好几个小时,坚持到天津红十字会派出的专门医生赶来,才舒缓地呼出最后一口气,让每一个捐献的脏器都处在血液正常灌注状态,完成了器官捐献手术。
年12月1日凌晨点46分,史铁生以这种无私奉献的方式离开了人间。
他所有能用的器官都实现了捐献——
肝脏和角膜移植给了两名患者;
大脑和脊椎,也捐献给医学院做研究。
医生被深深地震撼了:
“铁生真坚强,真配合!”
史铁生走了,或者说他回去了——
一个贪玩的孩子在人间嬉游一番,然后受到上帝的召唤回去了。
正如《我与地坛》的结尾:
“十五年前的一个下午,我摇着轮椅进入园中,它为一个失魂落魄的人把一切都准备好了。必有一天,我会听见喊我回去。
那时您可以想象一个孩子,他玩累了可他还没玩够呢,心里好些新奇的念头甚至等不及到明天。也可以想象是一个老人,无可置疑地走向他的安息地,走得任劳任怨。还可以想象一对热恋中的情人,互相一次次说‘我一刻也不想离开你’,又互相一次次说‘时间已经不早了’。时间不早了可我一刻也不想离开你,一刻也不想离开你可时间毕竟是不早了。”
11
史铁生一生写就了28部短篇小说,6部中篇小说,2部长篇小说,15部随笔。
他的身体虽然被囚禁在小小轮椅上,但他的精神与思想却十分自由地离开肉身,静观和俯视尘世的一切。
他用自己的一生证明了:
生命是不容易被囚禁的。
而且,在写作中找到支撑生命的那根弦后,史铁生再也不觉得命运欠了自己什么。
因为,他懂得再深的痛苦前面都可以加一个“更”字:
“刚坐上轮椅时,我老想,不能直立行走岂非把人的特点搞丢了?便觉天昏地暗。等到又生出褥疮,一连数日只能七扭八歪地躺着,才看见端坐的日子多么晴朗。后来又患‘尿毒症’,经常昏昏然不能思想,就更加怀恋起往日时光。终于醒悟:
其实每时每刻我们都是幸运的,因为任何灾难的前面都可能再加一个‘更’字。”
因此,史铁生非常满意自己的生活,因其对生活的满足,他常常令朋友“忘记他和你不一样”。
女作家王安忆第一次去拜访史铁生,两人聊了一天的美食。
史铁生没提自己的悲惨过往,也没有慨叹命运无常。
王安忆对此印象深刻:
“像史铁生这样,坐在轮椅上,是有权利说许多高深的哲理,人生的感悟,生命的体验,存在的真谛。他说什么我们都会相信,也会感动,可是,他只是说饺子。”
这正是史铁生之所以打动人心之处。
“史铁生用残缺的身体,说出了最为健全而丰满的思想。他体验到的是生命的苦难,表达的却是存在的明朗和快乐,他睿智的言辞,照亮的反而是我们日益幽暗的内心。”
参考书籍:
1、《我与地坛》——史铁生
2、《史铁生评传》——叶立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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